君子之勇

子夏是孔子的弟子，当他在卫国的时候，有一天遇到卫灵公的侍从驾着一辆马车从面前飞驰而过。子夏好奇地问：“这是要去干什么，怎么这么急呢？”

侍从回答说：“我要赶着去给大王传召勇士公孙悁！”子夏说：“你带我去见大王吧，我和公孙悁一样勇武！”于是侍从就将子夏带到了卫灵公面前。卫灵公原本想召见武士，却没想到来了个儒生，顿时气愤不已，大声斥责侍从：“我是让你去召勇士，你怎么给我招来一个儒生？”侍从说：“回禀大王，此人是我在路上遇见的，他自称和公孙悁一样勇武，所以我才把他带来的。”

卫灵公一听，请子夏坐下，接着又对侍从说：“现在你再去将公孙悁招来！”

没多久，公孙悁来了。他刚进门就提着剑朝子夏奔来，边走边喊：“快过来，让我砍掉你的头！”

见此情形，子夏却面不改色，回过头大声叱呵公孙悁：“还不快把你的剑收起来，我来和你说说勇武之事！”公孙悁被子夏的气势压住了，便收起了剑，坐下了听他说。

子夏开口道：“当年我随大王会见晋国的赵简子，却见赵简子手持长矛，披头散发地接见大王。我立刻上前对赵简子说：‘诸侯相见必须穿朝服，否则不符合礼节！请你现在马上换上朝服，否则我将自杀在你面前，溅你一脸血！’赵简子一听，只得换上朝服再来接见我君。要是换了你，你敢这样做吗？”

公孙悁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我不敢！”子夏又说：“我曾随大王去见齐国国君，齐国国君坐在两个高高的褥垫上，而给我们大王的却只有一个褥垫。于是我大步上前，对他说：‘诸侯相见，一方不可居高临下，这是起码的礼节！’说完之后，我就将一个褥垫从他身下抽出来，让他和我们大王平起平坐。我想问问，换做是你，敢这样做吗？”

公孙悁顿时语塞，片刻沉默之后，他承认自己不敢。接着子夏又继续说道：“我曾经跟随大王到一个野兽出没的旷野，刚好碰到两头野猪猛冲过来，追赶我们大王。见状，我立刻拔出长矛和野猪搏斗，终于将它们都杀死了。要是换成你，你又会怎么做呢？”

此时的公孙悁已经满头是汗。他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，根本不敢正眼看子夏，只听见他喃喃地说：“您说得对，我确实不如您勇敢！”子夏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对于君子来说，真正的勇敢并非蛮横任性，专门欺负那些弱小无辜的百姓，而应该是对上不惧怕大国的君主，对下不欺负无权无势的百姓；对外能够庄重威严，不让自己的国家遭受敌人的侵犯，对内能够制止残杀，令国君免于危难。像你现在这样，实在称不上是勇武。”

子夏的一席话令公孙悁羞愧地低下了头；而卫灵公听了之后更是大家赞赏：“先生您才是真正的勇士啊！虽然我称不上聪明，但还是希望能学习先生的勇武！”

【启示】此事例印证：“血气之勇不可有，义理之勇不可无。”子夏身上体现的，正是义理之勇，而非血气之勇。

（摘录自陈杰思著：《毅》，中国文史出版社，2014年3月第一版）